[Announcement] 安宁难不难?

报道:本报戴舒婷(古晋)

“近代护理的另一项危机,是护理人员越来越像修水管的工人,每天到医院照顾病人,就像修理一堆出毛病的水管。护理工作沦为机械化,会呈现在缺乏照顾病人的心灵与身体上。”——南丁格尔

南丁格尔在一百多年前的发言,似乎在预言现今护理的处境与发展趋势,也提醒了现代人,医疗体系应该朝向人性化照护的方向改革。于是乎,安宁中心诞生了。

什么是安宁中心?如果你没有听过这个名称,并非是你与社会脱节,或是你孤陋寡闻,而是在我们的社区里并没有这种基本设施,你自然也没见过这贴心的医疗组织。然而,安宁中心在国外并不是新鲜事,比如台湾于25年前,即1990年就已成立第一所安宁病房。

“安宁中心”是一所疗护中心,为病人提供“安宁疗护”,主要的服务对象是末期病患(不分贫富、种族、宗教)及病患家属,它与一般医院最大的分不同点是,安宁团队成员强调病患与家属的生命品质,让病人在患病的日子里,接受适切的医疗、心理与灵性上的照护,以维持生命的尊严与价值。那么何谓“安宁疗护”?世界卫生组织对它的定义是:“当病人对治愈性医疗反应不佳或无反应时,提供的主动性全责照顾,照顾重点在于疼痛控制、或其他身体不适症状、心理、社会及灵性问题。安宁缓和疗护的目标是达到病人及家属最好生活品质。”

人性化的医疗照护
医院拼命呼口号:“以病人为中心”的照护模式,却不去用心思考病人与家属真正的需求是什么。当护理工作注重的是“做完”而非“做好”,它就变成一种例行公事,失去了灵魂与意义,把人给物化了,这究竟是照护还是折磨?

许多人以为在安宁病房是要准备死亡、是要面对生死打算,可是台湾安宁照顾协会理事许礼安博士的临床经验告诉我们:“病人与家属根本就不想准备死亡,他们每天的想法都朝向活着的那边,虽然带着末期重病,还是希望有生存的奇迹。”许多病人明明就已经没体力自行下来大小便,却仍坚持不肯包尿片,要到摔倒在病房或厕所,或大小便失禁,弄得床上地上到处都是,才终于无奈而沉默地放手,让别人替他包尿片。或许我们应该试着让自己思考:病人真正想要与需要的是什么?

安宁疗护强调尊重病人的自主权与个别差异,尽可能达到被照顾的病人所想要的生活方式的一种照顾模式。其項目主要有下列幾項,包括:(一)幫助臨終病患瞭解死亡,接納死亡的事實,使自己活得更像真正的自己,達成身 、心、靈的完整醫治;(二)使用專業化的緩和治療(如:藥物或復健治療)與護理活動 ,以減輕末期病患生理上的病症及症狀上所產生的不適與疼痛;(三)提供末期病患家屬精神上的支持與關懷,坦然地接受一切即將面對的問題,鼓勵病患與親友間的溝通與互動,並提供病患及家屬相關的諮商與心理輔導。

我们的安宁疗养院呢?
安宁疗护项目在1991/1992年间初次传到马来西亚,同时在吉隆坡和槟城两地开始提供服务,接著其他州属和城市也陆续跟进。1995年沙巴亚庇首开先锋,成立了住院的安宁疗护服务。在我国接受安宁疗护的病患,大多数都是癌症患者。目前砂拉越州尚未有真正的安宁疗护所,所以大众对它的认识浅薄。

在许多先进国家安宁疗养院己经是非常普遍的基设,但是在砂朥越却没得到政府与大众在这方面的关注。随着疾病的增加和病患的年轻化,安宁疗养院已成为砂州人民迫切的需要。国土面积小于砂州小一百七十倍的邻国,拥有多所安宁疗养中心,而砂州至今尚未有如此完善的设施。目前马来西亚大概只有10%的末期病患获得安宁疗护的服务,相比邻国新加坡的66%和纽西兰的80%,看来,我们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赶上。那么,我们的安宁疗养院呢?

当古晋博爱协会宣布:“我们要凑设一所安宁疗养院!”,你或许会以为这个协会肯定人力财力丰厚,否则怎会跨下海口,定下如此庞大计划。事实上,筑梦人就那十几二十个理事,我不禁摇头,这些人为什么要扛起这么大的责任,别说是一个志愿团体,就算是政府想盖间医院都不是一件易事。如果心志不够坚持,根本当不了博爱人。

这几年来,一批博爱人,奔波劳碌,向政府申请拨地,举办一系列筹款活动,想为建立砂州第一所安宁疗养院,据知经费约马币600万,而该协会经过多年的努力,好不容易筹得半数,现在还差半数。眼见向博爱协会求助的病患人数与日俱增,博爱人心急火燎,巴不得有个300万从天而降,好让疗养院早日落成。博爱协会成立现任主席,洪顺和表示:“十九年来,我们陪伴过无数的生命,也送走了无数的生命,那每一个生命都代表了一次机会的错失,一个遗憾。”白天他们刚送走病人,晚上他们商讨疗养院的筹建计划,一边是失去,一边是努力,谁说他们不是强心脏?

博爱协会永久名誉顾问林咏锂也佩服博爱人坚持不懈的精神,每每被泼冷水或是遭受热讽冷嘲,转个身,理事们还是得将事情处理好。林咏锂曾表示:“其实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,我只能出一点钱,不像理事们,愿意动手去完成一个梦想。捐钱是件容易的事,要付出努力,实际去行动,为病患做事,那才是辛苦的。”

我们真的这么需要它吗?
砂拉越人真的如此迫切需要“安宁中心”吗?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记录,马来西亚人的十大死亡原因中,其中八项都属疾病死亡,换句话说,我们每一个人都有百分之八十的机率会死于疾病,安宁病房不是给别人用的,也许有一天自己可能会住进安宁病房,这不是诅咒,而是事实。

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癌末病患的家属说了这么一个故事:父亲入院期间,住在古晋中央医院癌症病房,病床就在厕所门口不远处,无论白天或夜晚,浓郁的尿味飘来,她不忍心看父亲难受,然而,却无计可施。一个月后,她父亲便离世了,而她至今闻到尿味都会想起这件事,心里或多或少在怪自己怎么就不能让父亲在舒适的地方临终。“我真的不愿意让见别人也经历这伤痛。”这样的故事,旁人听了,不痛不痒,过来人有苦自知,只能自己疗伤。

生命的失落已是人生的一大块伤,如果可以,何不对临终者与家属仁慈一点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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